【小说征文】金项链
实际上李运章并没有给梅俊买金项链的想法,那是他见到梅俊后,梅俊随口说的。
那是星期天的上午,管蒸笼的老贺到饭店一看见李运章,便神秘兮兮地对李运章说,他在经一路那儿遇到梅俊了。李运章当时就想上经一路去找梅俊,看看手表,上班时间快到了,他就忍下了。
一年前,李运章就是在这个饭店和梅俊认识的。李运章是个寡汉条子,而梅俊却是有夫之妇。只不过,梅俊的丈夫在工地上砸断了腿,落了个终身残疾。孩子们还要上学,梅俊只好外出打工。到这个饭店还不出三个月,李运章便用他那死缠硬泡的无赖方法,让梅俊缴枪了。就在他俩商量着要正式同居的时候,不曾想,半路杀出个程咬金。不对,不是程咬金,是夏秀萍。结果,夏秀萍横刀夺爱,硬是和李运章住在了一起。因此,梅俊和夏秀萍大闹了一场,还是以梅俊的失败而告终。于是者乎,梅俊就辞工离开了这家饭店。
好多事情都不以个人的想像为转移,老贺能在街上偶遇梅俊,李运章有意识地去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。找了两天,他想了两天,还是跟梅俊在一起好,她待人体贴、温柔,又不爱耍心眼子。可是,找不到她咋办?他只得对老贺说,你再遇见她时,把她的手机号要过来,她以前的手机号已经换了。
事情总是这样阳差阴错,想找的人,总是找不到。而老贺在当天下班后,又在经一路碰到了梅俊。他很顺利地就问出了梅俊的手机号,并一个数字也不差地交给了李运章。
李运章得到了梅俊的手机号,就和她约定,他下班后,在饭店外的东明路上见面。
开始,梅俊并不想再见到李运章。通过和夏秀萍的那一场**,让她彻底看清了李运章的真实面目。其实,他就是一个风月场中的老手,一个喜新厌旧的小人。和他在一起,决不会有好下场。但是,想到生那一场气,找到李运章腌臜他两句,也出出自己这心头之怒。所以,李运章一约她,她就答应了。反正在大街上,他还能占到她啥便宜?
在东明路一家倒闭的饭店门口,那高高的台阶上,梅俊开口就说:你想弄啥哩呀?李运章!
李运章呲着牙,满脸堆笑地说:问问你过的咋样,我也能放心。
说着话,李运章把他刚刚在超市买的水果往梅俊手中递。梅俊没有立即接,却说起了她和夏秀萍的事,狠狠地把李运章说了一顿。但李运章并不生气,仍然半笑着看着她。等她说够了,李运章就把夏秀萍的不是一桩桩,一件件,全部说了出来。他说,他真心爱的永远都是梅俊。他和夏秀萍在一起,完全是被夏秀萍逼的。再说,她还带个几岁的孩子,也够可怜的。
梅俊呛白李运章,你说你真心爱我,你给我的啥呀?你空口说空话,你连三岁小孩也哄不住。你那一套也别在我这儿使了。我早已把你看透了。你要是真心,你为啥就没有给我买副金项链?
毕竟有过那层关系,梅俊也知道,那件事也真的不怪李运章。不过,李运章的人品确实不敢让人恭维。最后,她还是劝李运章收收心,能跟夏秀萍过了就过下去。一个人一辈子也实在是不容易。还是尽量往好处过。打几年工,攒上一部分钱,回老家把房子拾掇拾掇,就是老了,也有地方可住。总不能给人家打一辈子工吧?
这一次会晤,李运章是真心感动了。在这个大都市里,还有谁能这样关怀他呀?既然梅俊想要一副金项链,那就给她买一副。
令梅俊感到惊讶的是,她只是随口说了说,李运章真的给她买了一副金项链。还是在东明路那家倒闭的饭店门口,那高高的台阶上。他要亲手给她戴在她那皮肤白皙的脖颈上,她没让他戴,只是用手接了过去,并把那副金项链紧紧地握地手中。她知道,他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,说不定,哪一天,他会向她索要。她当时就想把金项链还给他,但他让她看了发票,那是老凤祥的货,价值三千多块。她又紧了紧手,向他抛了个媚眼,便把金项链装进了她随身携带的小挎包中。
拉上小挎包的拉链,她嗔怪他不会过日子,不能胡乱花钱,多攒些钱,以后用处多着呢!他频频地点着头。
他看她收下了自己的礼物,便向她提出了在一起亲热亲热的要求。她推脱说,她有点不舒服,等她感觉到是时候了,她亲自电话联系他。李运章看是在大街上,也就不再提这档子事。
这两天,李运章心里总是不踏实。他自认为,得到梅俊那只是早晚的事儿。怕只怕夏秀萍查他钱的时候,发现少了三千多块钱,对不上账就麻烦了。跟夏秀萍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,他发现这个女人要比梅俊精明得多,又好耍心眼子,弄不好就上她的当。如果她万一发现了他和梅俊的事儿,她真会给他闹个苍天爷。李运章经过深思熟虑之后,为了哄住夏秀萍,他又到老凤祥给她买了一副价值两千多块钱的项链。这一下,他心里安生多了。
为了和女人们求欢,李运章自有他的一套。他记得,他的老家有个人说过: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,舍不得老婆子逮不住老和尚。有这一副金项链,和梅俊那是十拿九稳的事儿。再者说,有几个女人在金钱面前不动心的?
一到饭店,李运章就无法掩饰地对伙计们说,梅俊待他确确实实是一片真心,她的每一句话,都说到了他心坎上。在所有交往的女人中,就梅俊是他最相信的女人。她实在、善良、是个过日子人。他怨嗔地说,都怨自己学问太浅,好多夸奖梅俊的词儿他都不知道该咋说。
时光从来不等人。无论你怎样,日子照常一天天往前推进。等到第五天头上,梅俊还没有给李运章打电话。李运章认为,是该自己主动出击的时候了,他便约梅俊还在东明路那家倒闭的饭店门口见面。
当李运章蹲在那高高的台阶上,看着背着小挎包从远处走来的梅俊时,就像一个富有经验的猎手在欣赏那已经落入圈套的猎物。不自觉地,他的哈拉子已经滑到了下嘴片上。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,便又呲上了他那一口细碎的牙齿。
梅俊一走到李运章身边,就拉腔撇调地说:你又叫我来弄啥哩呀?李运章!
李运章伸手去拉梅俊的手,让她坐下。梅俊躲避着说:你咋恁不老实啊!
谈了没几句,李运章就开门见山,直奔主题,说起了什么时候,在什么地方,他们怎样亲热。
梅俊厌烦地说:李运章,你咋是个这号人哪?
说着说着,俩个人吵了起来。
李运章最后问:你说吧,咱俩的关系还往后发展不?
梅俊先是啐了一口唾沫,然后愤狠地说:我跟你有啥关系?是你打电话让我来的!你已经有了女人了,你还嫌不够?你还想再糟蹋我哩?作梦去吧!
李运章恼羞成怒地说:既然你说这话,我也知道你是啥心了,你把金项链还给我吧!拿过来!
梅俊扯过自己的小挎包,猛地拉开拉链,翻了一会儿,她忽然想起来,那天她回到出租屋后,就把那副金项链给收藏起来了。但李运章又逼着她往外拿,一气之下,她咬了咬牙,果断地说:你糟蹋我那么长时间,你给我一副金项链就算摆平了?老娘没那么贱!你欠我的多着呢!
李运章气咻咻地说:你到底给我不给我?
梅俊反问他:你给我啥了?你啥也没有给我!你还想讹人哩?
李运章一时气愤难平,他说:好啊,你等着!你别走,我打110,我报案,你诈骗我钱财!
梅俊说:我就等着你报案哩!你报吧!你不报,你就是那大姑娘生的。
李运章拨打了110,他向接警中心说,他现在在东明路这儿,被人骗了,他要求警察们来管管这件事。
报警之后,李运章和梅俊谁也不再理谁,都在各自想着心事。李运章不时地用眼瞟着梅俊,眼看生米就要作成熟饭了,木已成舟的事情,怎么她说反悔就反悔了?真是女人心不可捉摸呀!警察来了之后,到派出所如何说呢?如果说出以前他和梅俊有感情,后来因为夏秀萍从中间插了一杠子,他们便劳燕分飞,恐怕派出所也不会判梅俊诈骗,自己倒要落个玩弄妇女的罪名。金项链要不过来,再罚点钱,那可划不来。已经报警了,怎么办呢?
正在李运章脑子飞速转动,考虑对策的时候,110出警的警车鸣着警笛,闪着警灯,已经到了东明路和红专路的交叉口。警车停靠在路边后,李运章的手机响了。
出警的警官让李运章说出他所在的详细位置,李运章看了看警车,然后说,他被人诈骗的事已经协商好了。不需要警察帮忙了。
当警车开走的时候,梅俊整了整她的小挎包,扬长而去。
之后的日子里,饭店里的人谁都再也没见过梅俊。但李运章却把这笔账记到了老贺头上,他说,不是老贺对他说见到了梅俊,又把梅俊的手机号要过来,他也不会白白地损失那三千多块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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