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谈刺马
听说要重拍刺马了,小时候看过电视剧,事情本身很有意味,于是找来些资料看。
首先找到中国文联出版社的《张文祥刺马案》,内收有平江不肖生《江湖奇侠传》和佚名《张汶祥刺马》。《江湖奇侠传》是少年时期读的书了,那时只注意剑仙异人,张文祥刺马一点印象都无。平江不肖生善于叙事,人物刻画极见功力,如今重读很有兴味。无意看到香港中原出版社《奇闻趣谈》,其中第一部分就是刺马案,收录实录、野史、笔记等多种资料,很是完整。读毕,很感慨小说和实录笔记的差异。
刺马是清末四大奇案,然而何奇之有?和同为四大奇案的小白菜案不同,小白菜案虽奇,然案件最终水落石出。刺马是奇案也是疑案。后世总说纷纭,实录史稿,野史笔记,小说戏剧,演绎纷纷,然而实情如何,恐怕是不得而知了。
先以平江不肖生《江湖奇侠传》谈谈小说戏剧中的刺马。
张汶祥原为四川盐枭,有一结义兄弟郑时、施星标,称霸一方。时和官兵有冲突,一次与官兵对打,官兵退败,攻占城池,遂擒马心仪。四人结为异姓兄弟。在郑时、张汶祥等人的帮助下,马心仪剿灭四川盐枭,官运亨通,步步高升,官至两江总督。郑时、张汶祥、施星标欲投靠马心仪。施星标先行。郑时、张汶祥后至,半途救下一对柳氏姐妹,遂妻之。柳氏姐妹为张、郑在川中攻杀某县令之女,为不共戴天之仇人。郑时、张汶祥至马府,马心仪虚与委蛇,贪柳氏姐妹之艳美,遂用计奸占。并杀郑时。张汶祥矢志报仇,趁马心仪亲到校场坪看操之际,一刺成功,束手就擒。
其他小说戏剧,可能细节有差异,但也大体不出这个范围。就小说戏剧的元素,这个故事实在是再好不过。
这个故事,将众多元素一网打尽。有黑社会,有官场。有诸葛,有侠客,有美人。官场和黑社会的是把兄弟。杀父仇人是丈夫。兄奸占把弟之妻,涉及**。兄杀把弟。把第刺兄。一出出好戏,可谓精彩绝伦。在现代意义下,此戏还可以有更大发挥。比如,郑时、张汶祥之间亦可再加上一层关系。正如狄龙、姜大卫让人浮想联翩。
然而,故事终究只是故事。虽然平江不肖生在小说中提到案情得自郑敦谨女婿,然一说“找着郑敦谨女婿女婿”,一说“在下就是间接从他口里听得来的”,“屏风后面的人”也是小说家言。
官方刺马是怎样的版本?邓之诚《骨董琐记全编》摘录郑敦谨、曾国藩奏折论述坡详,虽然审讯记录前后抵触和可疑处颇多,但最后还是定案:
“此案张汶祥先经私开小押,代贼销赃,后复随发逆打仗,窜扰数省。迨幸免后,又听从海盗行劫。嗣因伊妻罗氏为吴炳燮谋娶,业经断还,仍以未得追给银钱,敢于马新贻在浙抚任内阅边时,拦舆妄控,欲藉呈词耸准,倾陷吴姓。马新贻因非重情,不为收审,本属照例办理。该犯辄怀恨在心,继以感受龙启沄等资助,胆敢允许为伙贼泄怨,甘犯法纪。至巡抚出示禁止小押、招人开张典当,尤为便民之计,亦复因怨成仇。漏网余生,复萌野性,业已两次阴谋逞凶,未经得便,仍敢潜至江宁,窥探总督校射已毕,常步行回署,遂混如署旁间道,乘间逞凶,将前任督臣马新贻刺杀殒命。”
时人对于此定案颇有异议。王闿运日记对此的评论可为代表:“尚哉云,郑尚书已刑讯张汶祥,作海寇定案。”春秋笔法,可为是不认可的。既然海寇为莫须有,那么其他细节是否也都莫须有呢?
刺马确是奇案,主要还在于朝廷对于此案之重视,此案发生后,先派漕运总督张之万会同江宁将军魁玉审案,接着又调曾国藩为两江总督,“赶紧严加讯究,以期水落石出”。曾国藩赴任途中,又派刑部尚书郑敦谨赴江宁会审。朝廷如此重视,大概也恐此案和政治有涉及。
清末经太平天国一役,地方势力崛起。国内虽东有海寇,北有捻军,四方大小势力起义,然并非为清朝之患。清朝之患,还在于湘、淮两军。两江和湘、淮两军至关重要。马新贻颇为慈禧赏识,其任两江总督,也有政治平衡的因素。然突遭刺杀,说没有幕后指示,恐怕也无人相信。
更何况,张汶祥在刺杀后,有“养兵千日,用在一时”之说,实录和野史均有记载,恐怕是属实的。虽然这一句也实在说明不了什么问题。此案和曾国藩大概无涉,但不保证和湘、淮两军其他人无涉。这也是慈禧坚决要曾国藩审案的原因。
慈禧接见曾国藩,总共才几句,关于案件的才两句,实在一句千斤:
“问:‘马新贻这件事岂不甚奇?’
对:‘这事很奇。’
问:‘马新贻办事很好!’
对:‘他办事和平精细。’”
这几句可见慈禧的态度。慈禧派曾国藩审理刺马案,关键并不在案件的审清,而在平息事态。曾国藩是完全明白的,从其只点了一次犯人名可知。这事不管是奇还是不奇,曾国藩要化奇为不奇。曾国藩回两江,即使此事有奇,也自然平息。慈禧对马新贻的定调,也可见此案早已了解。
此案后面是否有政治的力量,是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了。马新贻死于女人之手流布如此广泛,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。奇案毕竟是奇案,出堂入室,风月无边。
2006年10月26日于深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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